同樂會甚於小三《WWW點小三點同樂會》
8月
15
2012
WWW點小三點同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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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西

當我們說一齣戲的某句對白發人深省,或因某個意象引發感覺之時,通常並不是點狀地讚美這句對白或這幅意象,而是因為它與前後段產生有意義的連結,因而孕衍畫龍點睛的作用。或說,當代劇場做為一種總體藝術的範式,它代表的是劇本、演員、燈光、音樂等各種元素環環相扣的有機統合,每一環節之間的關係結構的建立,時常就是創作者面臨的挑戰。

《WWW點小三點同樂會》的演出地點,據說原本是一間火鍋店,演出現場,每場約30名的觀眾被分成五、六桌圍坐,每一桌都擺上了餅乾、飲料和盤子。這齣戲的其中一個宣傳點便是在事前提醒觀眾吃三分飽就進場,因為在演出的換場時刻,演員會端上食物供觀眾大快朵頤,一來營造同樂會的氣氛,再者也有時間讓演員換裝。只不過當晚的四道菜好吃是好吃,取名也使用「失戀」、「甜蜜」等與愛情有關的詞語,但因這些食物與前後段的情節並沒有必然的關係,食物屢屢上桌,反而切碎戲劇的連貫性;或甚至在第三與第四道菜之間,由於演員在先前的場景被擲/抹奶油,那一段換場的時間就變得更長,好讓演員擦拭、換裝。此時看著其他觀眾享用食物,的確就像平常在吃東西一樣,與場上的故事、情節都無關,是兩個不相干的元素了。

此外,過多遊戲/互動的設計,也容易稀釋主題。譬如後段請觀眾回答問題的場景,設定的問題幾乎脫離小三議題的情境,而是用一種較為普遍的諸如「你第一次初戀是幾歳」的問題代替。和前段提出的對食物的質疑相同,這些問題或許有趣,但並沒有切入小三議題的核心,而是採取退一步的距離,回到一般情感的層次加以表達,於是小三的議題,就在這樣距離疏遠、退了一步的詮釋中,消耗殆盡。至於小三議題,直到最後一場丘比特博士出場以後,講了「小三究竟是破壞戀情,還是新戀情?」的簡單詮釋後宣告結束,但是這樣的詮釋在前面的戲劇場景中,藉由兩男一女的三角關係,並沒有做出甚麼深刻的表達,也就沒辦法為後段這句話起到鋪陳的作用,因此這句話被說出時是沒有力量的,只是點狀的。

總歸來說,創作者似乎太把力氣放在「要用甚麼讓場面有趣」上面,努力設想許多與觀眾互動的方式,到最後卻無暇顧及「主題」,每個環節的扣連也嫌鬆散,殊為可惜。

綜觀花蓮的表演團體,絕大部分為原住民各族群、部落的文化藝術團,專事現代劇場的團體屈指可數。1999年成立的山東野表演坊,意思是「山的東邊有一群野孩子」,最早由花蓮的中學生組成,十三年來固定於暑假製作新戲,每年有人離開花蓮到外地求學,也會有新血輪加入,一直保有人員的新陳代謝,實屬不易。

從製作面向觀察,《WWW點小三點同樂會》是山東野表演坊首次在花蓮的售票演出,但劇團首次售票公演則需回溯至去年,2011年8月,在牯嶺街小劇場的原創作品《減肥》(由甫自台藝大戲劇系畢業的團長曾恕涵編導)。這接連兩年的售票,意味著劇團選擇增加自身的行政負擔,同時表示劇團可能將要邁向新的經營階段了。以我過去從旁觀察該團的經驗,他們在製作流程、票務的運作,相對於創作的內容要來得穩定,從此也可以看到他們已經找出某種常態行政運作的制度,缺乏的是沒有專職行政,以及受限於學生赴外縣市求學、謀生的現實環境,以致只有每年暑假可以集合作戲,諸如此類的因素。因著花蓮產業環境不夠多元、青年人口流動的社會結構,地方的表演團體經營面臨的不僅僅在於市場的開拓,要想辦法維持足夠的成員都已夠傷腦筋,而且技術劇場人員、行政製作人員都很缺乏,地方政府也未有對應作為。

只是,地方政府成事不足是一回事,表演團體若要走向專業化經營,創作的內容依然列為首要(除非從事應用劇場,那是另一套衡量方式),這一點無疑是表演團體需要自我要求的。

《WWW點小三點同樂會》

演出|山東野表演坊
時間|2012/08/09 19:30
地點|花蓮市民權九街8-3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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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如導演徐堰鈴說的,「這齣劇用幽默與溫柔,道出台灣原民日常生活困境」,而劇中吐露的一段心聲幾乎可視為劇作要旨,「原住民的問題,你不用笑話的方式講,平地人不會聽」,這就不難理解整齣戲劇運用華語干預、擬仿的方式,形成某種型態的殖民學舌(colonial mimicry),用來迫使主流社會正視弱勢族裔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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