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活著這一件事》,整個演出以舞者為核心,用光貫串全場。光線和生活,對於大多數仰賴視覺維生的人們來說,這兩者可以說是密不可分。我們生命的過程,其實就是不自覺的對光的追尋,每天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找光,但是我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直覺的就循著光線指引我們的方向開始生活,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因為有光,我們才知道怎麼活著。整場演出舞者和光源之間產生的連結,直接的傳達活著和光密不可分的關係,使得每一次的暗場,除了用以轉場,更讓我思考沒有光的生活是什麼?台上的舞者沒有光的時候在做什麼?黑暗中傳來的腳步聲、碰撞聲、細碎的磨擦聲,身處在黑暗之中更確立了我們對光的需要。
整支舞的一開始,是全場白光大亮,舞台和觀眾席都一樣,亮到我聽到後面的觀眾細語說:這麼亮是可以的嗎?然後舞者走上舞台,在一個沒有加諸任何劇場效果的乾淨舞台上跳舞,此時表演者和觀眾間存在著一種相當純粹的觀演關係,不用去思考劇場中被賦予的肢體語彙,舞台上存在一個真實的人,真實地跳著舞。在過程中慢慢的收掉觀眾席的燈,以一種漸進的方式引導著觀眾進入主題,也讓觀眾切身的感受到光的流逝和即將陷入黑暗這件事。
白光收盡之後,接下來的片段幾乎是圍繞在舞者和光源上,光源是來自一種帶著弧形燈罩的燈泡,在科技的運用下可以自體旋轉還可以在場上移動。只是這些生冷的機械在舞台上卻顯得毫不生硬,可以看出控制者在整齣戲製作過程的參與度相當高,舞者和燈泡有著大量的互動,操控燈泡的人可以說是沒有出現在台上的另一個演員,並且很直接的用光線和觀眾對話,引導觀眾去閱讀台上的故事。而半弧形的燈罩設計,在台上切割出光和影兩個場域,並且搭配旋轉和移動,不同角度的燈泡明暗,不斷的重新切割舞台空間,讓舞者遊走在其中,用最簡單的方式使原本的空台產生更多的想像力。
除了光和舞者間的互動之外,這次的演出還使用了其他的素材,出現在其中兩個段落中,其一是黑板和粉筆,另一段是投影和乾冰。在使用黑板的段落中,舞者坐在黑板前,頭頂懸吊一盞大幅度左右擺盪的燈,舞者手持著粉筆,背對著黑板開始不完美地描繪自己身體的形狀,筆觸是強硬的,粉筆和黑板的磨擦聲也帶給人一種強烈的攻擊力道,而始終畫不成的圖,像是自己還不了解的身體,尖銳的磨擦聲則是來自身體的咆哮。投影的片段是錄製的雨景搭配雨聲,投影從背幕延伸至舞台地板的前緣,看起來像是一條湍急的河流,舞者走進投影之中,搭配著兩側漫入的乾冰煙霧。這兩個段落迴異於其他片段,前者在敘事的力道上很強烈,後者則是降低了畫面上的溫度。這樣的安排像是生命中,心境狀態的改變,但是因為使用的篇幅較短,使得這些物件的語彙和整個主軸沒有這麼緊密連結。
這是一個好看的演出,但不一定是能夠觸動每一個人的作品。也許就像是林璟如老師在演後座談上說的,因為經歷的關係,她和其他創作者在生命的體驗上已經有所不同。在探討活著的這件事上頭,似乎很難讓所有的觀眾能夠有所連結,畢竟所有人的生命經歷都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是,我們都還活著,到了今天。
《關於活著這一件事》
演出|周先生與舞者們
時間|2013/10/27 19:30
地點|台北市水源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