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出人生的歌,演著青春的夢:《半島風聲 相放伴》
7月
28
2022
半島風聲 相放伴(斜槓青年創作體提供/攝影黃煚哲)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小
中
大
字體
1051次瀏覽

吳依屏(專案評論人)


《半島風聲 相放伴》是一段關於恆春半島上熱愛歌唱民謠的女性人生故事。演什麼內容觀眾或許半聽半懂,唱什麼歌詞我們也許一知半解,但聽著那貫穿整齣戲嘹亮熱烈的歌聲,觀眾一定會被那積極蓬勃的生命力感動。帶著彷彿來自恆春狂野激昂的落山風,民謠吹進每個聽眾的心中。

嘹亮熱烈的歌聲也難瓦解戲劇語言的困局

然而,這齣戲仍有些細節值得我們再推敲討論。比如,這齣戲中,戲劇及民謠的融合問題,以及劇中演出者專業程度的討論。

這齣戲,精確的說,是一齣化用戲劇形式的音樂會,戲劇更像是為了音樂的出場而服務。戲劇的情節、角色都是為了連結及帶出不同的歌謠而運作。民謠及四句聯彷彿佔據決定劇情發展的最主要軸心,角色的深度刻畫及感情描繪並未在戲劇部分深入挖掘,而留待民謠傳唱中由觀眾去自行體會。當然,觀眾了解這些角色情節自有其真人真事的背景支撐,但由於參與演出的歌者阿公阿嬤都是素人演員,並非專業演員,我們可以理解無法過於苛求演技口白等條件,自然更造成只能期望舞台劇演員們表現戲劇的部分,而長者歌者及孩童演員則負責歌唱及完成串連的部分。這樣的現實框架造成這齣戲在戲劇及民謠的融合有所斷裂,觀眾會不自覺的被迫去調整自我期待來理解這齣戲的整體構成。


半島風聲 相放伴(斜槓青年創作體提供/攝影黃煚哲)


半島風聲 相放伴(斜槓青年創作體提供/攝影黃煚哲)

另外,此劇的另外一項值得討論的問題是戲劇語言的呈現方式。這個問題存在雙重面向可以思考。第一個是台語作為一種舞台語言的困難。這裡指的是民謠、四句聯及劇中人物使用的歌唱話語皆為台語。這符合現實情況(屏東)的搬演,顯得自然純樸,然而在經過日本政府以及國民黨執政皆要求說「國語」的政策推行之後,實際上台語作為台灣人民原本一大主流語言的優勢在今日已不復存在。當沒有國語字幕輔助時,觀眾很多時候都只能半猜不懂的繼續往下看。因此,這裡指的台語作為舞台語言的困難,說的是:文藝工作者試圖說用台語作為舞台語言,如何與大多數無法流暢使用或理解台語的觀眾暢所無礙的連結。這之中的掙扎斟酌自然是每個希冀討論台灣本土題材的劇團所必須處理的關鍵所在。

民謠歌聲已然完美保存的美

第二個問題或屬非戰之罪。我們從節目單上可以清楚看到,「《半島風聲 相放伴》係屏東縣政府委託『臺南人劇團』與『斜槓青年創作體』攜手共同製作的演出計畫」。來源於政府單位的經費理所當然的解釋了劇中許多說教意味濃厚到令人尷尬的台詞。不是說保存民謠不重要,也不是說不能運用戲劇語言表達文化保存的理念,但是,是否真的只有如此直白近乎粗暴不斷重複訴說的選項?其實,民謠四句聯之美在長輩歌者的歌聲中已經完美的表達其質樸之美,台詞的重複呢喃反而顯得拖沓累贅。


半島風聲 相放伴(斜槓青年創作體提供/攝影黃煚哲)


半島風聲 相放伴(斜槓青年創作體提供/攝影黃煚哲)

總體而言,《半島風聲 相放伴》存在著戲劇語言的問題,而這又表現在舞台語言與觀眾的斷裂,以及說教意味過於濃厚的台詞之中。而這齣戲民謠以及戲劇元素的輕重及分割不均也是另一個值得思考的面向。雖然實話說來,這齣戲有著這樣那樣的可以斟酌之處,但是看著台上大小演員的賣力笑容,聽著長輩歌者的動人歌聲,我在《半島風聲 相放伴》中感受到的確實是恆春那熱烈旺盛的生命力之美,令人陶醉共鳴,始終沈醉。

《半島風聲 相放伴》

演出|斜槓青年創作體、臺南人劇團
時間|2022/07/24 14:30
地點|台南文化中心演藝廳

Link
Line
Facebook
分享

推薦評論
劇中的月琴,不只是實體的演奏樂器,更像是一種提醒般的存在,生命的悸動與感動,都可由自己演奏。月琴與說唱密不可分,一把月琴、一個人,就能道盡生命的汗與淚,而本作以月琴將劇中的所有女性連結的更緊密且恆久。(黃星達)
11月
26
2020
《半島》並沒有選擇呈現一個打破傳統、「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敘事,那或許是當代對傳統凝視所想像出的修復式神話;相反的,本劇重新肯定了地方社群與傳統藝術間密不可分的關係,……(洪姿宇)
3月
30
2020
無論是故事或是歌謠,離我們身處的時代畢竟去日遙遠,《半島風聲 相放伴》所營造的時空即便暖若冬陽,觀賞起來卻仍多少讓人有種以今人之眼「想像」昔日之景的感受。當然在這短短九十分鐘的製作,重現某種景象或許過於困難,但至少可以「復刻」。(蔡孟凱)
3月
30
2020
此處也引出本劇一大命題:「命運是否自決?」正叩問著半島女性是否因彈唱月琴運命有所轉變?離鄉北上求職是否美夢成真?而國境之南難道真無法成為安身立命之所?再再緊扣《半島》展演地方的本質訴求:女性只能委屈卑微?地方就該日益凋零?(楊智翔)
3月
30
2020
《裂縫 — 斷面記憶》難能可貴在此刻提出一個戰爭的想像空間,一個詩人對戰爭文本的閱讀與重新組裝,具象化為聲與光、人與詩、風與土地的行動劇場,從城市邊緣發出薄刃之光。
4月
16
2024
即便創作者很明白地點名熱戰的軍工複合體、操弄代理人戰爭的幕後黑手等,當我們面對霸權,就一股熱地迎合與慾望的積極投射。若我們像悲劇人物般拿不到自身的主導權,那「反戰」到底要向誰提出呼聲,又有誰又會聽見反對的訴求?
4月
16
2024
由於沒有衝破這層不對稱性的意志,一種作為「帝國好學生」的、被殖民者以壓抑自己為榮的奇怪感傷,瀰漫在四個晚上。最終凝結成洪廣冀導讀鹿野忠雄的結語:只有帝國的基礎設施,才能讓科學家產生大尺度的見解。或許這話另有深意,但聽起來實在很接近「帝國除了殖民侵略之外,還是留下了一些學術貢獻」。這種鄉愿的態度,在前身為台北帝大的台大校園裡,尤其是在前身為南進基地、對於帝國主義有很強的依賴性、對於「次帝國」有強烈慾望的台灣,是很糟糕的。
4月
15
2024
戲中也大量使用身體的元素來表達情感和意境。比起一般的戲劇用台詞來推進劇情,導演嘗試加入了不同的手法來幻化具體的事實。像是當兄弟中的哥哥為了自己所處的陣營游擊隊著想,開槍射殺敵對勢力政府軍的軍官時,呈現死亡的方式是幽魂將紅色的顏料塗抹在軍官臉上
4月
15
2024
《Let Me Fly》的音樂風格,則帶觀眾回到追月時期美國歌舞劇、歌舞電影的歡快情境,不時穿插抒情旋律作為內在抒發,調性契合此劇深刻真摯、但不過度沉重的劇本設定。
4月
12
2024